當天氣進入到秋冬轉換之際,氣溫一下熱一下冷,最常聽到一聲💥”碰”💥,磁磚因為熱脹冷縮不是翹起就是爆開,也就是俗稱的”彭共”。

昂睦在這邊提醒大家若發現磁磚有裂縫時,可先敲敲看磁磚表面,若只有一兩塊隆起破裂,進行修復即可,千萬不要這片地板或是牆壁爆光光才後悔莫及🤦‍♀️🤦

一般來說家中地磚隆有四大原因:
1、地磚縫隙尺寸處理不當,磚與磚之間的縫隙太小,就容易引發磁磚層的拱起現象。
2、裝潢的時候,師傅鋪貼磁磚若整平方式偷工減料,也會造成磁磚翹起現象。
3、另外就是在貼地板磁磚時,最初鋪設的水泥地面的品質較差,磁磚的水泥與原來的地面結合度不佳,地磚隆起的問題也是很常見。
4、當氣溫變化劇烈變化時,最容易導致磁磚爆裂,無論任何品牌或是材質的磁磚都會受到熱脹冷縮影響,遇到太大的溫差變化,爆裂的情況時有耳聞。

昂睦提醒各位,若磁磚爆裂面積沒有很大的話,要趕緊找施工團隊敲破切開,否則底下的空氣產生推擠效應,一些不夠牢固的磁磚就會一直被擠壓出來,到時磁磚就像跳舞一樣🤸‍♀🤸,一塊塊隆起,到時修補會非常不容易喔。

要怎麼處理磁磚彭共?

昂睦處理的方式通常有兩種,一種是打掉重鋪,另一種則是局部修復,說明如下:

(一)地板磁磚打掉重鋪

當家裡遇到大面積的磁磚爆裂、隆起,也就是整個地面結構已經被破壞,如果單單只要局部修復,全部重新鋪設雖然會比較花時間、費用高一些

但是打掉重鋪,才能確保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獲得較好的施工水準,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作法。

如果選擇全部打掉重做,這麼浩大的工程建議昂睦多年來的經驗豐富,可視家庭需求與我們討論是要改用木紋地板或是一樣鋪設磁磚。

(二)局部修復磁磚

若發現家中磁磚只有輕微裂縫時,可先觀察地板表面,如果只有三到四塊隆起破裂,那麼趕緊進行局部修復即可,否則等到整片澎共,再請地板修繕來處理,那絕對非常劃不來。

昂睦所提供的磁磚修補技術有五大特點👍:

尤其灌注修補工法與傳統泥作工法最大不同在於灌注修補工法不需要敲除磁磚,另外除了方便針頭注射,必須切開磁磚的切割聲外,幾乎沒有噪音跟灰塵

通常只要一兩天時間就能完工,民眾不必搬家拆裝潢,施作費用也最經濟實惠

而且灌注工法最大特點就是不會有水泥,所以施工的時候,不會讓家裡灰塵滿天飛舞,不需要二次清潔

我們的施作案例

局部施工

地板重鋪

臺灣氣候溫差大,有時也有地震,磁磚膨脹爆裂問題時有耳聞,所以平時要觀察磁磚是否有隆起或輕微裂縫的現象,建議就要及早處理與補強

當您有遇到這樣的問題,歡迎加入我們的LINE或是臉書,拍照給昂睦專業施工團隊,讓我們搞定您家中磁磚爆裂的問題喔💪

連絡電話:03-667-0518

公司地址:300新竹市東區東大路二段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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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磚使用的時間久了,經常會出現各種問題,那麼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苗栗磁磚破裂修繕推薦

一、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1、自爆,地磚鋪設的時間久了也會出現自曝,因為室內溫度變化導致瓷磚受到牆體的壓力,時間久了就會自爆。 新竹貼地板瓷磚收費

2、熱脹冷縮,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在夏季,不同材料的伸縮係數不一樣,牆體的主要材料為鋼筋混凝土,與它比起來瓷磚的伸縮性數要小很多,那麼當溫度變化時,瓷磚幾乎沒有變化,即溫度下降時牆體就會收縮,而瓷磚收縮的很慢,這就會使瓷磚被牆體擠爆。

3、粘合劑品質差,一般鋪貼瓷磚都會拿水泥砂漿為粘貼劑,將水泥與砂漿依照1比1的比例配比,假如配比不恰當,則無法達到需要的粘度,桃園地磚膨拱翻新費用此外砂子的含土量太高或品質不達標,也會導致粘貼不牢固,從而出現瓷磚空鼓、脫落的情況。

二、瓷磚鋪貼的注意點是什麼呢 苗栗地磚膨拱高低不平修復

1、選購瓷磚時要確保外層包裝上面的各種標識齊全,像是型號、顏色、尺寸等等。

2、同一平面施工的瓷磚型號與尺寸必須統一,否則就會影響到整體的美觀。 苗栗瓷磚爆裂翻修費用

3、鋪貼瓷磚以前需確保牆面平整穩固,因此需對牆面做處理,像是找平、噴水、除雜等等。 桃園地磚凸起工程

4、鋪貼的時候必須做好各個步驟的檢查與複查,假如是大面積的施工領域,需將它分成幾個小湯圓來檢驗,正常是每50平米當做一個檢查單位。

桃園瓷磚翻新費用小編總結:以上就是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從上述文章我們可以看出,導致它爆裂拱起的原因主要有三個具體是哪一種?

只要依據自家的實際情況來判斷。我們在處理這種問題時,需依據它的緣由來選擇恰當的方法,這樣才能夠在達到修理目的的同時避免很多麻煩,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新竹外牆瓷磚脫落修繕推薦

史鐵生:綿綿的秋雨  一連幾天的秋雨總算想歇口氣了。小路上鋪滿了落葉,被風吹起,像一層層五彩斑斕的波浪。昨晚,楊瀟一直抱著吉它唱那支美國民歌〔……往日雛菊滿山遍地,梅姬,到如今蒼林無春意;舊水車已靜寂在那里,梅姬,難溫我們的往事……〕我后悔不該住在她家,我應該住到旅館去。往事?唉,最好不要重溫什么往事,尤其那往事如果是一團說不清的痛苦和恨悔。  我就要走了,就要離開這塊古老的土地,到遙遠的異國去漂泊。也許我不再回來,我寧愿去永遠漂泊。讓人們隨便去說什么好了。在這塊土地上,我只欠著一筆帳,一筆永遠無法償還的帳……潮濕的空氣中帶著發苦的霉味。太陽終于出來,卻又無精打采地沉到古殿飛檐的后面去了;把一片沉靜的黃光投向那片老柏樹林。離得遠遠的,遠遠的!忘卻是醫治一切創傷的良藥。可我總該見見她——那個至今被蒙在鼓里的……那是她嗎?我的心一陣緊跳: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獨自坐在一棵老柏樹下,微駝的脊背靠在粗糙的樹干上,就像是那老柏樹的一部分。她好像正望著什么。  我向她走去。我想這一定是她了。臨來時,楊瀟對我說:“如果你在家里找不到她,就到她家近旁的那個小公園去找。離兒童運動場不遠;有一片老柏樹林……”  我向她走去。我的腿在發抖。但愿這還不是她,但愿我沒能找到她,但愿……如果我在最后那一刻沒有膽怯,如果我和大勇同時沖上那座樓頂,如果……唉,往事畢竟難于忘卻,何況我正是為了往事而來。  昨天,漸漸瀝瀝的秋雨中,我又來到了這座古城。“我總該看看她”,一路上我不斷地說服著自己,雖然我也感到了透頂的滑稽。算來大勇已經死去十四年了。十四年前我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也是迷迷蒙蒙地下著細碎的秋雨。楊瀟昨天一見我就說:“喔嚯!未來的美國公民,除了每月一張‘伍元整’的匯票,十四年啦,你多一個字都不寫。”“你怎么知道的?”我盡量使語氣顯得平靜。“美利堅嗎?聽別人說的。”她也在竭力使表情顯得自然。她的小女兒好奇地看著我。我忽然想到,每一個生命的出現都是偶然的。如果我沒有膽怯,如果大勇還活著,還會有這么一個小姑娘么?“你給我寫過幾個字呢?”  “行啦,收支平衡,誰也別抱怨。”“別人都好么?”“也是每月一張‘伍元整’,證明都還活著。”“她呢?”“活著。”  古殿檐頭的枯草在秋風中飄搖。這是一座荒廢了的古苑。昔日的雕闌玉砌散落在草叢中,被風雨剝蝕得像一塊塊墓碑。秋蟬乘這個生最后的時光全力地叫著,使這古苑更顯得寂寞、空曠。  我向她走去。她一動不動地坐在老柏樹下,不知正張望著什么。夕陽把她的白發染得金黃。  “她怎么樣?”我問楊瀟。“你如果能多呆幾天,就能見到他。”她以為我是在問她的丈夫。  我不想問這個。如果不是為了打聽大勇的母親的地址,我也不會來楊瀟家。雖然我的心早已麻木了,但昨天那個小姑娘說“我爸爸出差了”的時候,我還是感到了一陣輕松和慶幸。  “我是說大勇的母親,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幸虧她聾了。她深信不疑。”楊瀟把“疑”字拉得特別長,臉上露出一絲惡毒的苦笑。吉它聲又響了起來……[我今日上山漫游,梅姬,眺望山下的景致;小溪蕩漾水車響,梅姬,仿佛當年周游時……]她彈著,唱著,閉著眼睛。歌聲就像窗外那綿綿的秋雨,緩慢、深沉、而又有點憂傷。我簡直難以相信;這就是當年那個潑辣得甚至有點驕狂的楊瀟——那個瘋狂的宣傳隊的臺柱子?她沒有原諒我,我總覺得他們誰也沒有原諒我。可是有一本心理學的書上說過,膽怯是正常的:怕死是人的天性。何況……算了!無論怎樣自我安慰,我也明白,我的一生終歸是被那最后一刻的膽怯給毀了。  城市在遠處喧囂。這兒是一片沉寂、只是偶爾從兒童運動場那邊傳來孩子們的叫嚷聲。她坐在秋風里,正用牙咬開發卡,把一縷散開的白發攏向腦后;寬松的袖口落到了肘彎里,露出了枯干的胳臂。  我向她走去。但愿這是她。這么多年,我一直想看看她,卻一直沒有這個勇氣。要不是下個月就要出國,我今天也還不會來,是呀,不敢來。當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深信不疑”,但我的心需要安寧,需要逃避那恐怖的回憶。否則怎么活下去呢?人要活下去,大約都不得不設法忘掉一些事情。  [……歲月像無情的鐵筆,梅姬,在我臉上留痕跡……]我的“痕跡”在心里,我的歲月像一支長矛,永遠扎在心上。我常常夢見狼,夢見熊和迷縫起眼睛的豹。昨夜,我又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楊瀟驚慌地跑了過來:“是你嗎?”“是我。”她扭亮了臺燈,默默地坐在我身旁。屋檐下的破鐵“叮叮咚咚”地響,雨不緊不慢地下著,下得那么有耐心。“你為什么還不結婚呢?”她說。我看著她,看著她那有些透明的睡衣。她永遠不會知道,當年大勇讓我吃了多少醋。如果我現在還能再吃他的醋就好了,我寧愿,寧愿!只要他還活著。“為了離開,為了不再回來。”我說。那也是真話,如今我已心如死灰,再喚不起什么愛的情感。我寧愿去漂泊,讓異國的水沖淡我的記憶,讓他鄉的風吹散我的憂郁。  她到底望著什么呢?。神情那么專注、安詳。她雙腿盤在一起,裸露的腳腕像是老柏樹的根。  天快亮的時候起風了。我恍恍惚惚地又像是做了個夢,好像是在小時候:早晨,窗玻璃上掛了一層蒙蒙的水氣,母親從外面進來,對我說:“一場秋雨一場寒,把毛衣穿上吧。”那毛衣干松柔軟,帶著一股樟腦的香味。我抱住了母親的脖子。不知為什么,母親哭了,嘆氣搖頭,哭得那么傷心。我醒了。我看見身上多了一條毛毯,楊瀟正悄悄地走出去。我聽見楊瀟的小女兒正在隔壁[梅姬、梅姬]唱著。“媽媽,牛奶熱好了嗎……”門輕輕地關上了,仿佛把我關在了人世之外。我感到一陣可怕的孤獨。  人不能沒有愛,尤其不能沒有所愛。不能被愛固然可怕,但如果你愛的本能無以寄托就更可怕。假如不能被愛是一條黑暗的小路,燃著愛的心還可以照耀著你前行,但倘若全無所愛,便如那綿綿的秋雨,把你的生活打得僵冷。楊瀟如今把全部的愛都傾注在她的小女兒身上了。我羨慕楊瀟請不要譴責她愛得可憐。我們都曾有過博大的愛的胸懷,我們甚至不惜為之捐軀,但是……人們從惡夢中驚醒了,急于尋求愛的懷抱,那本身已經可憐!  那么我呢?我還愛著什么呢?不知道。  那么大勇的母親呢?她孤獨地坐在這古苑里,坐在那老柏樹下,她望著什么呢?想著什么呢?  楊瀟在熱牛奶。我問她:“她心情好嗎?”“比你我都好,”楊瀟冷冷地說:“她說她要樂觀地活著,絕不能玷污了她兒子的英名。”  她的原話是:“決不能給我英雄的兒子丟臉!‘怎么樣?我們總算滿意了吧?總可以心安了吧?”楊瀟的眼睛里閃著淚光。  〔在這孤寂的城市,梅姬,善良的老少在一起……〕我向她走去,去欺騙那個善良的老人。我們已經欺騙她十多年了,是的,還要繼續欺騙下去。否則怎么辦?怎么辦?!她已經失去一個活生生的兒子了,還要再讓她失去心中那個英雄的幻影嗎?她已經失去她唯一的兒子了,還要再讓她失去心中唯一的驕傲和安慰嗎?我摸摸上衣口袋里的六十元錢,厚厚的一疊,都是五元一張的——來自十二個不同的地方。每一張是一顆心,每顆心都是善良的,每顆善良的心都在欺騙她。十多年了,每月我們從十一個不同的省、市把錢寄到楊瀟這里,由她給大勇的母親送來,說那是“烈屬撫恤金”。我們只有這一個辦法能使她相信,她的兒子是為革命犧牲的。我們不忍用誠實來傷害這個孤單的老母親的心。多么滑稽!欺騙是善良的,誠實反成了殘忍,這滑稽的結果總該有一個更加滑稽的原因吧?我說不清,說不清!年輕的生命化作了塵灰,赤子的紅心停止了搏動,本來你以為那是為了一個最壯麗的事業而獻身,可是忽然你信奉的上帝告訴你:“雜耍該收場了,孩子們!”于是,你還說得清什么呢?“他不是烈士,是歹徒,是壞人,是小混蛋!”于是,你還能再唱兩句國際歌么?而我至今記得大勇死前對我的那句挖苦:“我到馬克思那兒去等你,就怕馬克思不收膽小鬼。”他至死都以為他是在為革命和真理而戰,含著童稚般的笑離開了這滑稽的人間!  我向她走去。  成群的雨燕低飛著,尖叫著,飛進古殿扭曲的檐下,又從那一層層干裂的木椽中飛出來那蒼涼的叫聲像一支古老的哀歌,綿長、凄惋,使人想起遙遠的過去;想起古驛道,想起古戰場,想起送寒衣的孟姜女和被焚毀的阿房宮,想起刀耕火種、骨針石斧,甚至想起滿天飛翔的恐龍……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呢?好像不過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存在。我走近她了。我看見布滿在她臉上的深深的皺紋和褐色的老人斑。她似乎是在笑著。她身旁停著一輛很舊的竹制嬰兒車,車里面放著一把笤帚、一個口袋和一個柳條簸箕。干裂的柏子落了一地。  我走到了她身旁。這肯定是她。從那張瘦削而蒼老的臉上,我又看見了大勇的影子;寬闊的額頭,總是像在微笑的孩子氣的嘴。大勇長得太像他的母親了。她沒有注意到我。一縷夕陽的殘光照到她臉上,她把爬滿青筋的手舉到額前,遮住陽光,依然那么專注地望著。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那兒有一個兒童運動場:一群孩子正盡情地游戲,笑著、叫著、追逐著……轉椅飛轉,像一只五彩繽紛的萬花筒;秋千高蕩,像一只只彩色的氣球放上了秋空……像是一幕幻景,像是上帝丟落的一片春光。  我們也曾那樣。孩子的心都一樣。孩子的心里只有春光。他們那紅紅綠綠的衣裳像是故意對著斷壁殘垣炫耀,他們吵吵嚷嚷的笑聲像是存心向這秋風殘照挑戰。童心是美好的,可惜他們早晚要長大;春光是美好的,可惜這世間不會沒有陰冷的秋雨。他們知道么?他們怎么會知道。  她發現了我。“您也喜歡孩子?”她對我說。  “我也是。”她又轉過臉去,朝兒童運動場上望著,說:“操心、受累、擔多少驚怕,可花多少錢你買不來個情愿不是?”  原來是為這個!“離兒童運動場不遠有一片老柏樹林。”“你怎么知道她會在那兒?”“可能在那兒,她常常在那兒。”“干什么?”  “你忘了,她給人家看了一輩子小孩兒,供大勇上的大學。”當時我還不明白楊瀟這話的意思。“她還在看小孩兒?”“不,她聾了。”忽然,她拍著腿大聲笑了起來,指著前面想要說什么。卻又咳嗽得說不出話來。  在她手指的地方,一個蒙上了眼睛的男孩子正摟住了一個小姑娘。我呆呆地站在她身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楊瀟的小女兒昨天晚上問我,能不能從外國給她寄一個“茹比克立方塊”來。“一定。”,我說。如果大勇還活著,他也早該有兒女了……“看哪,您快看!”她雙手捧住額頭,笑得喘不過氣來,笑聲中帶著喘息和痰音。然后又急忙抬頭去望,似乎生怕放過了更精彩的場面。“您快看,快看哪……”  我什么也看不見。  我看見了一架高高的云梯,看見了寒光閃閃的長矛……“您快看,快看哪!”我看見了綠色的柳條帽,看見了紅色的臂章,看見了宣誓時緊握的拳頭……“您快看,快看哪!”……那已破舊的嬰兒車里站著一個咿呀學語的男孩子,車邊坐著一個懷著希望的母親……嬰兒車里站著別人的孩子:男孩子、女孩子、女孩子、男孩子……老保姆顫巍的手,顫巍巍的童謠……童年的大勇扒在母親的背上;少年的大勇在闊野上奔跑;青年的大勇在燈下拉著計算尺……母親老了,老了!“頭發白了,背駝了,看一眼膀闊腰圓的兒子,臉上露出舒心的笑……”  您快看,快看哪!“我看見了赤子殷紅的血,看見慈母被騙的心……趕緊離開!我應該把錢交給她,然后趕緊離開!但我卻依舊木然地站著。  老柏樹又搖落了幾顆柏子,無聲地落在土地上。有一顆掛在了她的頭發上,她沒有覺到。大約她是以為“酒逢知己”了吧,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  “前兩天來了個畫畫的老頭兒。那老頭兒也是喜歡孩子,畫呀畫的,畫的全是些小姑娘、小小子兒……”  她好像是在對我說,又好像我根本不存在。她一直望著兒童一運動場上。  “我在早市上見過那么一件小花褂兒,紅地兒白花兒,就像那個小姑娘穿的那件。我看了好幾回……”  想要忘掉的東西,正說明是忘不了的。如果我在最后那一刻沒有膽怯,如果我和大勇從東西兩側同時攻上樓頂,就會分散對方的兵力,就不致于四支長矛一齊都對準了他的胸膛……“那老頭屬鼠的,比我小五歲,有高血壓;人到是挺好的人,畫畫的。他也是喜歡孩子……”  只要我能吸引過一個來,憑大勇“高校花劍冠軍”的本事,對付那三個是沒問題的……“那小花褂做得可真巧,五塊多錢,不要布票。我看了好幾回,后來讓一個老太太買去了。四、五歲的小姑娘春、秋天正好穿……”  然而我害怕了,忽然停止了攀登,站在云梯上,覺得心里一陣發涼……我聽見一聲慘叫,大勇摔下去了。那沉重的聲音……他躺在擔架上,輕蔑地望著我……下著雨,那也是秋天。楊瀟瘋了似地從雨霧迷蒙的遠處跑來……“您不信?!”大勇的母親忽然扭過頭來,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像是受了什么侮辱。  “什么?您說什么,我沒聽清,”我連忙說。  “我說我這輩子看過十八個,四個姑娘,十二個小子。”  “您是大勇的母親吧?”我問。我想趕緊把錢交給她,趕緊離開。“您瞧?那還能摻假?!”她沒聽清,然后掰著手指數了起來:“頭一個是姑娘,叫小帆……”  老柏樹樹葉悉簌地低語著,樹梢上只剩了夕陽最后一縷血一樣的紅光。  “數小帆那孩子可人疼。小時候整天和我們大勇在一塊玩,像親兄妹似的。長大了也常來看看我。我給她做過一雙帶虎頭的鞋,都說穿了那鞋吉祥。唉,誰承想她能打死了人呢?小時候那孩子最心軟,死了只貓都哭半天兒……”  如果我沖上去了呢?!這么多年我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想過這件事。如果我沖上去了,后面的人也就會沖上去了,對方那四個人就完了。或者他們會投降?不會!誰都認為自己是在為真理而戰,誰都不愿落得叛徒的恥辱……大勇那支劍是絕不會打輸的……那么,今天我們就連欺騙這個老母親的辦法也沒有了。公正的法庭會向她說明一切。這么說,我最后那一刻的膽怯也許倒是上帝對他的羔羊的憐恤了!多么滑稽!人間竟有死比活還幸運的時候。  那縷紅光正在變淡,變成了暗紫色,變成了淡藍色,慢慢地消失了。  兒童運動場那邊也安靜了下來。秋千垂著頭,轉椅歪著身子,孩子們三三兩兩地穿過樹林回家去了,五顏六色的衣服隱沒在靜靜的樹林那邊。  大勇的母親不再說話,背駝得更深,頭垂到了膝蓋上,只有那雙混濁得發灰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望著遠處,望著孩子們消失的地方。  [……在這孤寂的城市,梅姬,善良的老少在一起……人們都說我已衰老,梅姬,如今步履難移……〕昏暗的暮色籠罩了老柏樹林,籠罩了這座廢棄了的古苑。我感到一陣不可名狀的憂傷。我就要走了么?不再回來?離開那被騙的赤子的墳塿?離開這被騙得心如墳塿的母親?  大勇的母親扶著老柏樹站了起來,用衣袖擦著眼睛。然后,她從嬰兒車里拿出笤帚,開始慢慢地掃那落滿在地上的柏子。  “要這干什么用?”我問。  她聽見了。“這是藥材,挺值錢呢。”  “怎么,您缺錢用?!”  “不,不缺。我有‘烈屬撫恤金’!”她直起腰喘了口氣。“不是為賣錢,這東西國家需要。我那兒子是烈士,我不能……”  雨燕還在低飛著,尖叫著。那叫聲是為了刺痛每一個將要離開母親的兒子的心!我就要走了么?不再回來?離開這古老而善良的土地?離開我多災多難的祖國?誰愿意離開母親?誰愿意離開祖國?誰愿意如吉普賽人般地到處流浪?誰愿意像猶太人似地沒有了祖國?祖國!母(www.lz13.cn)親!那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那是億萬顆活著的心……這是離不開的,走到天涯海角也離不開!唔,我多少年的決心竟這么被打碎了不成?不知道。我感到深深的不知所措般的凄惶……。  她還在那兒掃著柏子。我終于見到她了,完了么?我的帳償還了?我的良心安寧了?我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為了找一個自我安慰的根據?云又在天上聚集著,聚集著。雨星星的。這綿綿的秋雨!下到幾時去呢?  我還要回來,還要回來。沒有了愛的生活是不堪忍受的,何況這是骨肉般不可分離的愛。我還要回來,還要回來。如果我做事,還是要為我的故土而做,如果我唱歌,還是要為我的同胞而唱。我還要回來!但愿那時我能夠明白,我能夠告訴給母親一切真話……[……在這孤寂的城市,梅姬,善良的老少在一起……]這綿綿的苦雨,下吧,下吧,總有個完!  一九八一年十月五日   史鐵生作品_史鐵生散文集 史鐵生:小小說四篇 史鐵生:兄弟分頁:123

安妮寶貝:末世愛情  世界的末日。她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她轉過身去。發現后面空無一人。  ——題  衡山路的香樟花園。混亂逼仄的空間,充溢著煙草辛辣的氣味和人聲的喧囂。她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紅酒。透明的玻璃杯。清醇的液體像被兌了水的的鮮血。留在喉嚨里的感覺是酸澀的。泛濫在胃的底部,卻像一簇火焰在燒。  逐漸的,她感覺到自己有點醉。她一再地把臉側過去,看著大玻璃窗外的夜色。冷清的街道上,停留著很多出租車。落光了葉子的梧桐樹。伸展在霧氣中的枝椏是寂寞的。  這是一個模糊(www.lz13.cn)的場景。像一個布景。搭得很美,卻不見該出場的人。她把臉擱在手臂上。獨自微笑。某段時刻里,感覺自己是黑暗劇院里的一個觀眾。  她等著一場戲上演。最后卻發現自己看錯了時間。只剩下等待。  午后的冬日陽光很溫暖。在擁擠不堪的淮海路上。到處是世紀末焦灼不安的人。表情空洞地瘋狂購物。他們混雜在人群里。有時候他走在她的前面,他在后面伸出他的手輕微的示意。她快步跟上去,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手心里。肌膚的溫度很暖。在穿越過車流縱橫的馬路后,他放開了她的手。  這一個瞬間。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一片冰涼。  他們看過去是疏離而平淡的。他始終想把她變成一盆養在陽臺上的植物。水和陽光。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然而她明白寒冷或者渴的含義。于是她憎恨他。她笑著看他。微微仰著臉,天真的表情。常常他們這樣彼此不動聲色地較量。她知道她是他的對手。  百盛的門口人聲鼎沸。搭的臨時舞臺圍滿了陽光下百無聊賴的人。一個戴著紫色假發的女人在舞臺上大聲地推銷商品。她看到人群中一對年輕的情人。女孩不是太漂亮。身邊的男孩穿著一套拙劣的西裝,手里拎著一個大削價的時裝袋。  男孩在人群中俯下臉,輕輕地,溫柔地親吻擁在懷里的女孩。女孩平庸的臉突然像一朵充滿了水分的花,旁若無人地盛放開來。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的末日,希望能夠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不記得是誰對她曾經說過。是個男人。他說,他要和最愛的人擁抱到最后的一刻。  在12月31日的清晨,她起來上網。看到一個人在論壇里貼的帖子。那個人說,醒來發現,躺在身邊的女人,其實根本就不愛她。在世紀末的最后一個凌晨。那個帖子她瞟了一眼就把它關掉了。心里突然很寒冷。  陽光下那兩張親吻著的臉。像一個流著血的傷疤。印在告別的時刻里。  不要逼我離開你。她說。她微笑著看他。每次當她認真的時候,她都會習慣性地給自己一個放松的狀態。好像一個能隨時開始的游戲。她不需要準備。  他轉過臉看她。這個英俊的男人。臉上可以隨時轉換柔情或者冷酷的表情。  她看著他。她不怕他。陽光照射在眼睛里,有些刺痛。低下頭的時候,她感覺到暈眩中溫暖的眼淚。她屏住呼吸,不讓它流下來。  酒吧里都是陌生的臉。  她喝了一點紅酒。  在世紀末的最后一個夜里。她輕輕地把自己的辮子解開來,聞著洗后還沒干透的發絲散發出凜冽的清香。這個夜里,她和身邊任何一個女子一樣。衣錦夜行。抹著閃亮的銀粉和唇膏。除了愛情。  她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女孩說,你相信有真愛嗎。她說,她相信。  不相信愛情。卻相信世界的某一處有一個人。一直等在那里。只是不知道會何時何地出現。總是快樂而孤獨地等著他。也許這樣就可以過了一生。  說了很多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似乎是醉了。每一個人都以為她會是一個沉溺于抽煙喝酒的女子。可是她不是。她的外表異常的素。是純白的。  她對女孩說,唯一的一次是在西安。喝醉了。走在大街上。感覺靈魂里一半的清醒和一半的麻醉。像一條魚。游離在陌生擁擠的人群里。突然感覺到自己在笑。聲音慵懶。表情嬌憨。酒精能使一個女人變得簡單和天真。只是,滲透在身體里的溫暖會逐漸得變得寒冷。  她看著自己的微笑。她能夠隨時流下眼淚來。  最后一夜你想做些什么。  想和一個陌生人相愛。狠狠地愛。然后告別。  女孩笑。她也笑。混亂喧鬧的酒吧。陰暗中的臉。象一朵一朵的花,突然之間褪色枯萎。她看著行走在燈光中的女子。她們有漆黑的頭發,嫵媚的容顏。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穿著無袖的緊身毛衣和刺繡的短裙。裸露的手臂和腿。潔白的肌膚閃爍光澤。一朵一朵的花。如果沒有愛情。盛開和枯萎會是如此寂寞。  來不及了。  等他。他一直沒有來。找他。不知道何去何從。想他。似乎已經遺忘。回頭看他。他已經不見。  或者你全部聽我的。或者我全部聽你的。這是兩個人之間相處的唯一原則。  她聽到過他在別人前面,發表的言論。他想讓她變成一個低眉順目的女孩。卻忘記她在漂泊路途中堅持的桀驁和流離。他們不清楚彼此是否相愛。在黑暗中掌握在手里的,只有肌膚的溫度。  很多時候,她都是一個柔順的沒有怨言的人。她感覺到自己的寂寞或者寒冷,但是不會輕易言語。除了偶爾。偶爾她是個容易陷入情緒的沉淪的人。她會使他感覺無措。  他的心已經死了。他說。當他想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可以愛。如果不想愛,他就可以不愛。換言之,他可以愛上任何一個人。也就是其實他無法愛上任何一個人。這是一個水龍頭。可以隨時地開。隨時地關。  她聽到一個朋友問他,那有沒有人可以讓你感覺到水龍頭的失控呢。他在抽煙。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輕輕地搖頭。  這樣英俊的一個男人。卻有一顆死掉的心。他是和她如此相似的一個人。  兩個死心的人,在一起希望彼此能夠取暖。卻因為彼此的寒冷。只感覺到越來越冷。她在這個無聲的瞬間,聽到一些支離破碎的聲音。  那個夜晚他們爭執。沒有彼此指責。只是在強硬和沉默中抗衡。她不想和他說話。她說,她要開電腦。他不同意。他踢翻她的椅子。他說,我不許你上網。  我們把話談清楚。她不肯和他對話。她固執的時候會非常任性。她只是輕聲重復,我不想和你說話。臉上甚至還有淡淡的微笑。  她知道她只要像平時一樣柔順,一切就都會過去。甚至她清楚,他只是想讓她屈服。他并不想傷害她。但是她把自己疼痛的心防衛了起來。她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著他。然后她站起來,穿上了大衣。她說,那我出去好了。  他光著腳從床上跳起來。冬天的深夜,已經過了12點。她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卻想獨自離開。他攔住她。她推開。然后他把她抱進房間里。她又跑出去。這個不知道屈服的女孩突然開始倔強得讓人憤怒。他是個被女人寵壞的男人,沒有什么耐心。他抓起她的衣服和行李,砸向她。你滾,滾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  在他的失控和崩潰中,她像一只動物一樣,逃到了門外。黑暗的樓梯上有倉促的足音。然后在寒冷的冬夜中消失。  她來到這個城市。他們開始同居生活的第一個夜里。她對他一無所知。這個空茫的城市。世紀末漂泊途中停靠的最后一個角落。她奢望過一些溫暖。也預知感情只是彼此寂寞的一個安慰。卻在愛情的暗淡和殘缺中,感覺到它無處可逃的寒冷。  有時候他會天真溫情像個孩子。她了解他的過往,所以能接受他的黑暗和冷漠。  她能接受他隨時離去的結局。就好像她對自己是否會隨時地離開,同樣也沒有任何諾言。有時候她撫摸他的頭發和臉。她想他們是否能夠彼此溫暖一些。可是,她又清楚,老得快的心會如此自私。他們在彼此控制對這份感情的投入。  她在空蕩蕩的黑暗的馬路上狂奔。凌晨快兩點的時候。這個城市是空的。她在寒冷的風中流下淚來。溫暖的眼淚在臉上是刺痛的。  在骯臟的空蕩蕩的火車站里,她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等到天亮,她想她可以買一張車票,離開上海。去任何一個可以去的城市。她一直在路上。她不介意再次地流浪。也沒有任何恐懼。本身就是雙手空空的人。隨時都能放掉一切。  候車大廳空氣污濁,燈光刺眼。一些衣著襤褸的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地上都是垃圾。她感覺到胃里的疼痛。她把手撐在那里抵著痛。突然她想起一些記憶深處的語言。一個男人對她說,他在夢中看到她離去的路。他醒過來的時候心里鈍痛。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但是她依然離開了他。她注定要自己一無所有。但是這樣的記憶是否是溫暖的。甚至能安慰這一刻的病痛和狼狽。  她沒有絲毫對他的期望和等待。也沒有留戀。離開他就會像到他的身邊,一樣的輕易。好像他從來沒有屬于過她。她也從來沒有屬于過他。他們只是彼此路過。  車站的顯示牌里顯示出的日期是12月31日3點45分。  世紀末的最后一天。她的昏昏欲睡中的腦子里,只有一些模糊的詞匯。告別。  流浪。愛情。貧窮。  他出現在候車室的時候,看到她蜷縮著躺在冰涼的木椅子上。旁邊放著一瓶礦泉水。  還有拆開的零散的餅干和止痛的藥片。這個臉色蒼白,頭發凌亂的女孩,平靜地看著他走到她的身邊。她已經平息下來。看過去疲倦而脆弱。眼睛里有逆來順受的柔馴。象深深的黑暗的海面。淹沒了所有的動亂。  他沒有伸手撫摸她。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顫抖。他說,你想到哪里去。她搖搖頭。  她微笑著。花朵一樣枯萎的笑容。然后他把她橫抱了起來。你必須給我諾言。他低低地說。再逃離,就又是一千年。  下午的時候,他們出現在淮海路。他帶她出來吃飯,逛街,看電影。他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只是覺得著個女孩的靈魂中承擔著很多東西。她使他有不安的感覺。陽光下,這個穿著灰色毛衣,黑色粗布褲,常常沉默不語的女子。從不對他說,她愛他。也不需要他對她說,他愛她。卻希望一些些溫暖。諾言也好。往事也好。能夠逃過世界末日的寂寞。  晚上她對他說,她想獨自出去。他說,我可以陪你。她微笑。這樣的夜晚,我們都應該找個最愛的人來陪伴。或者寂寞也好。  和陌生的女孩在酒吧里喝完最后一口紅酒。她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一條魚。可以遺忘愛情和等待的魚。她說,新年快樂。她俯過臉去,親吻女孩的頭發。女孩說,等會去外灘聽鐘聲嗎。那里會有很多人。也許還會有煙火。她說,不去。生活始終在繼續。靈魂的漂泊永遠無法停止。一千年的寂寞還是一樣。  她終于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她躺倒在上面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真的是醉了。疾駛的車子帶著她穿越霓虹和夜色中的城市。她把這個城市稱之為石頭森林。而她是一株開著蒼白花朵的植物,無法找到潮濕的泥土。她斜靠在后車椅上。一幢幢佇立在夜空中的大廈傾斜著歪倒。  世界毀滅是否會在一瞬間。她想。生命只是一場幻覺。  車子無法開進外灘。她在寒夜的冷風里行走。四周是喧囂的陌生的人群。混亂而快樂的。  華麗的建筑流光溢采。她已經醉得無力自拔。  她想親吻一個相(www.lz13.cn)愛的男人。想緊緊地擁抱他。告訴他她愛他。她在蒼涼的路途中流浪了一千年。追尋著他隱約的諾言。她艱難地撥開人堆擠向前面。她聽到了新年的鐘聲響起。  還有人群的歡呼。夜空中爆滿艷麗燦爛的煙花。剎那間,黑暗沉寂的夜空,獲得了新生。  世界的末日。她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她轉過身去。發現后面空無一人。   安妮寶貝作品_安妮寶貝小說_安妮寶貝文集 安妮寶貝:滄海蝴蝶 安妮寶貝:香水分頁:123

豐子愷:姓  我姓豐。豐這個姓,據我們所曉得,少得很。  在我故鄉的石門灣里,也“只此一家”,跑到外邊來,更少聽見有姓豐的人。所以人家問了我尊姓之后,總說“難得,難得!”  因這原故,我小時候受了這姓的暗示,大有自命不凡的心理。然而并非單為姓豐難得,又因為在石門灣里,姓豐的只有我們一家,而中舉人的也只有我父親一人。在石門灣里,大家似乎以為姓豐必是舉人,而舉人必是姓豐的。記得我幼時,父親的用人褚老五抱我去看戲回來,途中對我說:“石門灣里沒有第二個老爺,只有豐家里是老爺,你大起來也做老爺,豐老爺!”  科舉廢了,父親死了。我十歲的時候,做短工的黃半仙有一天晚上對我的大姐說:“新橋頭米店里有一個豐官,不曉得是什么地方人。”大姐同母親都很奇怪,命黃半仙當夜去打聽,是否的確姓豐?哪里人?意思似乎說,姓豐會有第二家的?不要是冒牌?  黃半仙回來,說:“的確姓豐,‘養鞠須豐’的‘豐’,說是斜橋人。”大姐含著長煙管說:“難道真的?”但也不再追究。  后來我游杭州,上(www.lz13.cn)海,東京,朋友中也沒有同姓者。姓豐的果然只有我一人。然而不拘我一向何等自命不凡地做人,總做不出一點姓豐的特色來,到現在還是與非姓豐的一樣混日子,舉人也盡管不中,倒反而為了這姓的怪僻,屢屢找麻煩:人家問起“尊姓?”我說“敝姓豐”,人家總要討添,或者誤聽為“馮”。旅館里,城門口查夜的警察,甚至疑我假造,說“沒有這姓!”  最近在寧紹輪船里,一個錢莊商人教了我一個很簡明的說法:我上輪船,鉆進房艙里,先有這個肥胖的錢莊商人在內。他照例問我“尊姓?”我說:“豐,咸豐皇帝的豐。”大概時代相隔太遠,一時教他想不起咸豐皇帝,他茫然不懂。我用指在掌中空劃,又說:“五谷豐登的豐。”大概“五谷豐登”一句成語,錢莊上用不到,他也一向不曾聽見過。他又茫然不懂,于是我摸出鉛筆來,在香煙麓上寫了一個“豐”字給他看,他恍然大悟似的說:“啊!不錯不錯,匯豐銀行的豐!”  啊,不錯不錯!匯豐銀行的確比咸豐皇帝時髦,比五谷豐登通用!以后別人問我的時候我就這樣回答了。   豐子愷作品_豐子愷散文集 豐子愷:白鵝 豐子愷:山中避雨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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